大河转弯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条河是笔直的,九曲十八弯的黄河是这样,乡间的小河也是如此。古代的篆字中凡和水有关的字大多有弧线弯曲。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条河是拐直角弯儿的,优美的弧线,顺其自然的,或环抱山村,或绕山悠游,曲线释放出了来自上游的冲击力,游龙甩尾奔向大海大海。

  河在上游,如同人的年轻时光,气盛,奔放,不服,不羁,遇到峡谷窄逼,顽石列阵,年轻的河水转不过身,便在险峻处转弯,浪急陡立,激流沸雪,憋屈的河水发出如雷的吼声。曾经在黄河壶口观瀑,放在岸边狂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旁边的人根本听不清楚,自己却吼得情绪激昂,热血沸腾,那时真年轻。

  有时河会被两岸光怪陆离的都市污染,浑浊的河水卷起悔恨的波浪,开始自我沉淀,自我吸纳,自我荡涤,想要恢复从前的清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河水不甘污浊,一路奔流,转弯,奋力摆脱肮脏的追逐,甚至不惜从跌宕的山崖冲落,溅起洁净的浪花以鸣心声。年轻的河转弯,再转弯,转了许多弯之后,便成为从容吐纳,波澜不惊的大河。那些缓缓转过了的大湾,形成了草木摇曳,落英缤纷的妩媚,宽广的河湾。河走到这里,已经是见多识广,趋于成熟的中年人了,河要从容地深呼吸,河要与两岸做一次长谈于是,河放慢了自己,时间和生活都放慢了,太阳落山的速度也放慢了,芳草,白云,月光,游鱼都在这里,岸上的观光人也时常停下来,下水里那些白云和星星学习清澈的语言。

  许多大弯之后,河已经有了足够的气度,容纳岸上和天上降落的一切,河已经看见了大海,河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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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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