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普通的南方小村庄。
说其普通,是因为常见。我们容易对常见的事物视而不见,熟悉,所以忽略。
但这从另外一个角度而言,意味着其普遍。
当其数量繁多,随处可见,形成一种现象,而我们身在现象之中时,不会过多地留意它。
村庄,曾是这片土地极为熟悉的一名词。
在燎原世界并彻底改变人类居住地貌的工业革命开始之前,这甚至是包裹着世界的名词。那时,世界上八九成的人口都居住在乡村里。我们的先祖们,几乎都是村庄里长出来的人。
历史翻页,经济发展和宏观之手的推挤与管控,宗祠文化应力崩分离兮,单元家庭和个人发展与旧时的维系、约束都渐行渐远。当年的那些小山村,在城镇化、新村改造和旅游开发三掌齐发之下,地域特征日渐蚕食殆尽,标准的混凝土建筑开始一统天下。村庄远去,模糊成“诗和远方的田野”,只剩下个大概的印象。
离开,给了我们一种新的知觉,去重新认识村庄。
与日常城市生活截然不同的村庄,逐渐衰落留不住常驻劳动力的村庄,在外界眼里看来环绕着人间烟火的村庄,曾经繁茂如今却脆弱的村庄,小而美在这里得到最质朴的阐释。
于是人们一趟又一趟地回来,来重新感受这种封闭而稳定的日子氛围,感受“工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人情充实,感受老人们言语里其家族的骄傲。一幢幢新旧交杂的宗祠建筑,依旧屹立,被沧桑模糊的雕刻细节更彰显其历史上的厚重和威仪。无需言语,便可让来者心存尊敬。
这种尊敬,就是文化的传递。不一定是多宏大深沉的东西,它可能浮现在无意识的反应里。事实上,让我们回来的,是缠在血脉里的“乡愁”。它不会随着生活状态的改变而消失,它甚至仍旧是我们前进的驱动力。“光宗耀祖”与西方中世纪的骑士精神,都是一种荣誉,一种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基石。骑士消失,绅士依旧;“光耀门楣”不提,“让至亲骄傲”仍会驱使着年轻的一代。
村庄依然普通,但不再视而不见。
它不会被忘却,因为我们无法忘却。
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