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2/4月9日/周六 佩斯游览
“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啊？”Jinna翻个身，鼾声骤停。“三点多，睡不着。如果这里没有发生恐怖事件，起床后要找前台换房，否则这三天可没法活。”Yan在床头灯下扒拉手机。
三星级酒店Baross City Hotel，因其便捷和便宜——与火车东站一条马路之隔、3晚165.6€（含早餐），Yan在Booking上下单，却忽略了通常车站都是嘈杂之地，更没料到被整夜呼啸的警笛惊得一分钟都无法入眠。
“今天干什么？”“游览佩斯，路线：大市场→国会大厦→瓦茨大街→烟草街犹太人大教堂→圣伊斯特万大教堂→书店咖啡厅→李斯特广场→安德烈什大街60号恐怖之屋→英雄广场→塞切尼温泉浴场。乘M2（地铁），3站到Deak Ferenk站，再乘Tram（电车）2至Fővám tér，进大市场。然后再乘Tram 2到国会大厦……天气预报有暴雨，带上伞……”Yan对着计划行程在地图上画圈。Jinna是第一次“自助游”，她觉得跟Yan走，什么都不用操心，当个傻乎乎的VIP就好。
作为欧盟第七大城市的布达佩斯，游览却很简单：由北向南流动的多瑙河将佩斯和布达分隔在左右两岸，通过河上的绿桥（自由桥）、白桥（伊莉莎白桥）、链子桥（塞切尼桥）、黄桥（玛尔基特桥），从此岸到彼岸，就能把两座城池游遍。
大市场（Kozponti vasarcsarnok）在自由桥佩斯一侧桥头，是新哥特式建筑，与巴黎艾菲尔铁塔同一设计师。“把菜市场当作旅游点，是不是很特别？”“不，欧洲许多城市都如此，我去年去过马德里和巴塞罗那，老城中心的菜市场都是游客必到之处。而这个市场始建于1897年，是为纪念匈牙利建国千年而建造的，一直使用至今。不过这的咸肉和小点心真不好吃。”“嗯，除了咸没别的味……”两人拍过琳琅满目的酒肉蔬果，又挑卖相好的摊儿，买几样特产品尝。
大市场外，抬头就望见自由山（盖雷特山/Gellérthegy）。“那是布达佩斯最高点，海拔235米，山顶的自由女神像1987年被纳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我想到裴多菲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女神是为此而立吗？”“还真不是，这尊雕像原名‘解放纪念碑’，是为纪念二战中苏联红军解放匈牙利而建。1945年德国纳粹军队据守盖雷特山顶，苏联红军从山下发起进攻，在牺牲了1000多名将士、德军弹尽粮绝之后，红军的旗帜插上山顶。1947年匈牙利著名雕塑家基什法尔鲁迪设计了双手高举棕榈叶的女神和举着旗帜的苏联红军雕像，并在雕像前镌刻‘为了纪念因解放匈牙利而牺牲的苏军将士们’，基座背后是阵亡将士的名字。1989年后，匈牙利清除苏联影响，凡与苏有关的建筑物、纪念碑、列宁雕像等全部拆除，女神像改称‘自由女神像’，红军像移走，阵亡将士名单刮掉，塑像前的文字也改成‘为了纪念所有为匈牙利的自由、民主和独立而牺牲的人们’。”
天暗风急，Yan和Jinna望山怯步，只将近处的桥和远处的女神拍了说了，算是见过，然后就上了明黄色的Tram 2，前往国会大厦。
乘坐Tram 2游览布达佩斯多瑙河两岸，被“驴们”奉为经典节目，一是因为行驶于JASZAI MARI和裴多菲桥之间的Tram 2是世界上历史最长的有轨电车（第一条马拉轨道车始于1866年6月30日，到1885年，有15列马拉轨道车运行；1887年开始运行电动有轨车厢。布市有轨电车网络达196公里，有31条线路）；二是坐车晃悠一小时，两城的轮廓和心跳似乎都触手可及、清晰可辨：布达城堡、国会大厦、链子桥、瓦茨步行街……历史在轮轨碰撞的哐当中递进跌出，旧日在电缆交叉的滋滋声响中回放——蓦然，张爱玲的小说情景跳进脑海：冷不丁在某一个街角就会触发一段意味深长的故事。
国会大厦（Parliament）参观门票5400HUF（≈15€），还必须参团。Yan先订了4小时后的英语团，又嫌太晚而换成2小时后的西班牙语团。结果，这番来回“拉抽屉”令全天游览只完成计划的50%。
连续3晚睡不好觉，Yan晕乎着不在状态，而Jinna更是东西莫辨。2小时去哪？烟草街的犹太人大教堂（Dohany StreetSynagogue）周六关门，圣伊斯特万大教堂（St. Stephen's Basilica）的管风琴演奏要到18:00以后，“去Book Café喝杯咖啡，提提神。”Yan话音刚落，Jinna就招呼Four Seasons Hotel的门童叫来一辆奔驰Taxi，5分钟，车资1200HUF，安德拉什大街到了。
“这条大街有好几个值得‘泡’的地儿：20号Gallas是艺术家咖啡店；29号Muvesz Kavehaz也叫文人咖啡；李斯特广场旁的39号Alexandra书店咖啡，曾是赌场、舞厅、百货店、书库……”Yan念叨着穿过码堆列架的书店，乘自动扶梯上到二楼。“哇，像进了皇宫！”Jinna将镜头对准壁画满铺的天花板、辉煌在四壁大镜中的水晶吊灯和吧台上硕大的咖啡杯。
卡布奇诺+巧克力慕丝，味道浓郁，品相精致，杯盏考究，“才花不到10欧（2750HUF），真便宜，可惜没时间多待会儿。”“是啊，出租车还要3000福林呢。”“啊？！”赶在最后一分钟排进参观国会大厦的团队里，Yan和Jinna才回过味：被出租车司机宰了。
像个聋子一样跟着西班牙语团走了45分钟，感觉就俩字：乏味。“上厕所还要收半个欧，这鬼地方，穷疯了！”“就是，看网上介绍，一堆数字，味同嚼蜡。不过，这些‘看得见历史’倒让人生出些联想。”“哦，说说。”面对多瑙河，搅动出咖啡的香气，两人东拉西扯。
“伦敦泰晤士河畔的英国国会大厦—威斯敏斯特宫与匈牙利国会大厦，外表上有不少相似之处：都位于河畔，都是新哥特式建筑风格，都是国家最高立法机构所在地，主议事厅都是两个。而内在却大不同：英国国会大厦建于1045-1050年间，以后又多次重修重建，被视为欧洲老牌民主政体的象征。而多瑙河畔的国会大厦建于1884-1904年间，此年代时，匈牙利正处于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之下，国家独立与民主是这个以七个部落起家的马扎儿民族的奋斗目标。1896年，为纪念定居千年，他们在尚未完工的大厦里召开了匈牙利国会第一次会议。而当匈牙利人于19世纪末‘拷贝’威斯敏斯特宫、开启这项规模浩大的工程时，他们的确期望建立起以英国为模板的宪政共和国，期望大厦会成为新兴民主政体的象征。但迄今为止，这愿望实现了吗？”
“匈牙利有着长期的政治专制历史，从奥匈帝国，到两次世界大战之间与纳粹德国结盟的***政权，再到苏联控制的社会主义政权……它曾经跟中国一样，是社会主义国家；又跟中国不一样，即使在前社会主义阵营里，也是‘叛逆先锋’，搞‘***试验’，一直‘麻烦’不断。咱在科苏特广场上既看到了反抗哈布斯堡王朝专制统治的英雄科苏特和拉科齐的雕像，也看到了纪念1956事件的纪念碑和有洞的国旗。广场那边，还有当年苏军打在墙壁上的弹洞和立在小桥上的匈牙利前总理纳吉雕像，安德烈什大街60号的恐怖之屋讲的也是1956事件……咱还去看吗？”
“拉倒吧，我一听历史就头疼，再说你那脸色比这天还阴呢。咱回酒店睡会儿，然后去New York Café吃晚饭。那些天下大事让聪明人去操心吧！”
New York Café在tripadvisor 2015年排名138位，许多游客评价：除了漂亮的装潢之外什么都没有，但门前总是长队如龙。“大概是冲其上百年的历史（建于1891-1895年）和你说的那个故事——开业时，老板就将大门钥匙扔进了多瑙河，表示他永不关门和全天营业的决心。还有二战时，若从马德里或巴黎写信到纽约，没准就寄到这而不是美国的纽约……”一坐定，Jinna就拍照：先拍大理石柱、金漆天花板、彩绘壁画、水晶灯饰，再自拍，再拍Food。“我喜欢这的王宫派头，可牛排味道却一般，你的spaghetti怎么样？”“凑合吧……”Yan应着，却悄悄地将相机的长焦镜头对准大玻璃窗前一个独坐的女人，“她让我想起余秋雨《行者无疆》里的一句话：更羡慕街边咖啡座里的目光，只一闪，便觉得日月悠长、山河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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