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收到一份礼物 ---- 1970年版的诺尔曼.罗克威尔(Norman Rockwell)画册,引出不少回忆来。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中国实行开放改革,美国艺术界最先被介绍进来的画家有两位:一位是安德鲁.怀斯,另一位就是诺尔曼.罗克威尔(常被简称为N.R.)。
N.R. 的画作,多以普通美国人的日常生活为主题,有“司空见惯,波澜不惊”的婚姻登记处老员工,有手捧心仪的明星照片芳心荡漾的小闺蜜;有人为刚刚装上的电视天线,开心不已, 有人为从战场上归来的亲人、邻居欢呼雀跃;带着毕业舞会上的女伴走进小餐厅,少年脸上的小得意,和父亲一起等火车即将出远门,小伙心中的迫不及待,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纵观他的画中人,几乎没有什么高大上,不少带点土气,甚至有点“乡巴佬”味道。然而每幅画都有温度,有态度,生动感人。一颦一笑皆有故事,举手投足均成文章。令国门初开迫不及待打量世界的我们,对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利坚,有了与教科书上全然不同的印象。从此记住了N.R.的名字。
几年前,暑假去了趟波士顿,此行一大目的地就是N.R.的博物馆。细细端详那些在画报上、书上看熟了的画面,尺寸、色彩、肌理、笔触......都在告诫我:再高明的印刷术也没法与原作媲美。置身于他的画中,觉得似乎连他的音容笑貌都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很有亲切感。
多谢博物馆里一位银须白发的老馆员,看到我在那幅“小镇圣诞夜”前伫立良久,告诉我说:小镇离此不远,自从这幅画风靡全美,小镇居民通过一个决议:这个街面的建筑永远不拆不建,务求保持画中模样。
看完展览后,驱车十五分钟,来到这座名为斯托克布里奇(Stokbridge)的小镇。停下车来,漫步主街,除了路旁屋后的树木长高了许多之外,竟真的如同几十年前的画中一样!听咖啡店里胖胖的大娘说,每年圣诞期间,镇上一些老居民还会将自家的老爷车开出来,停在街上,夜来风雪过,银装素裹,仿佛画上时光重现。不过也有不同之处:画中最右边的“红狮”旅馆,窗户都是黑的,圣诞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旅馆无客,关门休息;现在这里成了许多人向往的度假胜地,不提前三四个月,恐怕还真就订不到房!
什么叫尊重历史,什么是可持续发展?这座小城给出一个漂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