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母亲同脉动52


母亲于二零一五年三月某日因病危入院,约莫一周后,蒙上帝眷顾,病情渐趋稳定。母亲说,她去见了上帝两次,上帝告诉她,你的孩子都那么孝顺,你的时间还没到,回去吧!母亲说,她听后感谢主!然后她就醒了。回来了。】

 

我在睡梦中搧了自己一记耳光。清脆、响亮声划破静寂暗夜瞬间,我的整片右脸颊顿时麻辣烫痛。我没起身,未点灯,却很清晰地感觉出湿润的眼眶已流下了两行热泪。不是因为脸庞疼意正浓,而是这突来的巴掌犹如当头棒喝似的结结实实地打醒了我必须勇敢面对已有段时间未曾如以往般思念父母的事实。我不能再闪躲,不得再逃避。

我回想,我应该是先在梦境里见着了父亲,并目睹了自己在他病床前所表露出的无助与胆怯。接着浮现的,是母亲的身影,轮椅上的她一脸木讷,神情落寞,全身布满孤寂。这梦中景象不是第一次显现,事实上在父亲蒙主宠召的这近半年内,我思念过父亲好多、好多次。前几次的起先都是父亲对我从小到大的种种美好画面,我在脑海里一幅幅翻阅,之后来了阵浪潮,画面里的景色全被海水冲刷的模模糊糊,而我则因失去父亲给予我的这种种美好而哽咽,流泪,甚至有几回更是难过的将自己裹在棉被里,径自放声嚎啕大哭。再之后,这些所见,都被我手机里记录的父亲住院那几日戴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照片与视频取代。父亲临终前向生命告别的过程,是我脑海里最最悲恸的景象,在过去数月中的许多个夜晚,我虽再三告诫自己不能看,却又忍不住不看。而每次看后,我的心就仿似被掏空,没再哭,亦不掉泪,可我整个人会变得呆呆的。也就是这样,我不敢再多思念父亲。

对母亲,我更是有锥心之痛。我发挥不出任何想象力,可以从母亲的面无表情去推测她脑海里那块可以拭去生命过往记忆的橡皮擦,已抹掉了多少父亲的影像;

我丈量不出父亲在母亲的脑海里究竟还存留多少记忆?又能存档多久?我不知道,可以常态性的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偶而自言自语,或久久不发一语的母亲,对以除了每日三餐由看护定时喂食和盥洗外,其余时间无所事事,整日枯燥、单调、乏味的方式存活在世的自主意愿又是如何?对母亲不明了的事越来越多,离母亲似就越来越远。我虽已有心理准备,但对母亲不再叮嘱我不要晒黑;不问我有没吃饱?睡好?不关心我几时回家?可以待几天?何时要走的这些个以往即便母亲日益失智仍会与我以母子关系般的互动,将会随着母亲逐渐步向生命尽头的必然现象而中断,可这担太重。我承不起,扛不动。也就是这样,如同不敢再多思念父亲般的,我也不敢再多思念母亲。

也就是这样。三更半夜的,巴掌才会呼在了我脸上。

20204月某日。晨光微曦。想把母亲的那块橡皮擦取来置放在我的脑袋中。

不让母亲将我们擦拭去。而我,则要用它来将父亲离世前那几日的记忆抹净。

父亲已留驻在我心中我不能让母亲再走远。   

免责声明: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及转载者本人,不代表平台观点和立场。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0 +1

发表评论

需要登录才能评论!
辛戈的微笑

辛戈的微笑

擅长 艺术•生活 文章的撰写

这个用户还没有留下个性签名

TA最受欢迎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