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把戏
人逢喜事精神爽。韦浦走在路上,两脚好象生了风一样,走了几十里路,竟没感觉到累。
韦浦是寿州人,他的名字已在本州士曹注册,在那个年代,凡在士曹注册的人,就是朝廷官员的候选人,早晚要当官的。他今天奉命进京,就是要接受朝廷的任命了。
韦浦觉得有些饿,便到一个小店吃些东西,顺便歇歇脚。忽然,有一个人走上前来,倒头便拜,弄的韦浦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人说:“我叫归元昶,浑身有的是力气,一直给人家当仆人。现在没事干了,想在您手下为您执辔挥鞭。望您收留。”
韦浦看了看这个人,只见他的衣服又脏又破,但神采爽迈,精神矍铄,身材高大,肩宽背厚,可以想见,他以前给别人当仆人的时候,一定是把好手。
韦浦问:“你从哪来?以前给谁当仆人?”
归元昶说:“我早先在冯六郎手下当差,时间很长,也很得力,特被冯六郎亲任。昨天,六郎、轩辕四郎一同来到这个地方,向卞判官买腰带。我少给了卞判官一些钱,说是权当茶酒钱。不料被主人六郎知道了,他说我为人有欺,罚我留在此地,若无官方符牒,不能越过关禁。我知道二十二郎将要西行,和他在一起就能西行出关。谁知道您这么快就来了。如果您不嫌弃我顽劣,收我为仆人,我将不胜荣幸。”
韦浦感到很纳闷,他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二十二郎?又见他说话诚恳,为人精干,便答应收他为仆人。
吃过饭以后,二人便又继续赶路。韦浦感到,有了这个仆人,就是不一样。他处处想在自己前边,事事都安排得很周到,真是一个好帮手!
后来,主仆二人又来到一个茶馆之中,二人正在喝茶,就见前面大路上来了一队商人。他们用牛驼着商品,来到茶馆中也坐下喝茶休息。牛被放到路边,任它们啃着地里的野草。
归元昶装作没事人一样,信步走到牛群身边,往一只牛的腿上拍了一下,那头牛的腿立刻就变得一瘸一拐的。疼的那头牛门门直叫。牛主人见状急得团团转,他还要靠这头牛为他驼着货物去卖呢!
就见在这个时候,归元昶走过去热心地问:“你这头牛是怎么啦?”
牛主人说:“真是怪事了,刚才还是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瘸了。”
归元昶说:“没关系,我曾当过兽医,治牛病是内行。”只见他在地上捧起一把黄土,放在手里搓碎,然后敷在牛的腿上,赶着牛快走了一圈,那牛的腿就一点毛病都没有了。
旁边看着的人都觉得神了。牛主人非常感谢归元昶,拿出二斤茶叶送给他作为酬谢。归元昶结果茶叶,又转送给主人韦浦。韦浦不知道这一切是归元昶搞的鬼,还认为他很能干。
快到潼关的时候,主仆二人来到一户人家门前。一群孩子正在大门前面做游戏,归元昶走过去,用手在一个孩子的背上轻轻一拍,那也孩子立刻应声倒地,昏死过去。
孩子的父亲闻讯出来,见孩子昏迷不醒,说:“他一定是中邪了,快去请二娘来。”
二娘来了,她是一个巫婆。
二娘对着这个中邪的孩子做起法来。她拿出一把琵琶,一边弹一边唱,唱的什么谁也听不懂。过了一会,她似乎是唱累了,停住了歌声,嘴里不住地打着哈嗤,还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说的是什么人们仍然不知道。
过了一会,二娘恢复了常态,她对孩子的父亲说:“刚才我把三郎叫来了,她让我告诉你,孩子是让一个过路的鬼给害的。三郎还告诉了我那个鬼的模样,他长得身材魁梧,肩宽背厚,穿一身破衣服。这个孩子没事,可用兰汤洗浴,便可去病。”
归元昶拍那个孩子的时候,韦浦看见了,但他以为他是喜欢孩子,并没有把孩子的昏迷和归元昶这一拍联系起来。直到听了二娘这番话,他觉得这个路过的鬼就是归元昶。他又想起了在茶馆中商人的牛得病的事,这肯定也是他干的!
这个家伙!利用他的法力竟干些欺诈的勾当!他不由得对归元昶厌烦起来。
他四处寻找归元昶,想训斥他一番,把他辞掉。但那里都找不找他。看来,不用辞他自己就走了。
韦浦继续赶路,当他走到赤水河边的时候,又看见了归元昶。他依旧是破败的衣衫,依旧是外表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只是他多了一副羞愧的神态,脚步踟蹰,又想走近韦浦,又不敢走近他。
韦浦问他:“你为什么害人?”
归元昶说:“我实在是不想害人,只是想骗点钱财献给您。我厚着脸皮又来见您,就是想对您说清楚。我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华岳神君责罚过了。”
“华岳神君?谁是华岳神君?”韦浦问。
归元昶说:“华岳神君就是二娘所说的三郎。他打了我好一顿板子!我已经知错了,冯六郎宽恕了我,仍让我回去当差。我此次前来,是向您告别的,顺便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此次进京,当被受为本地县令,不要担心!”
韦浦问:“你说的冯六郎是什么人?”
归元昶说:“他就是人间所说的河伯。河伯是水官,水阴为六,所以称六郎。我以前对您说的轩辕四郎,是天帝的第四子,就是人间所说的黄帝。卞判官就是春秋时善识玉的卞和,在地府任荆山玉使判官。”
韦浦与归元昶分别后,来到京城,果然被任命为霍丘县令。
板章论曰:
人活在世上,总希望对别人有用。因为只有对别人有用,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才能从别人那里换取自己所赖以生存的东西。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互相依存是自然的。还有一种互相依存是人为的,就是想方设法让别人依赖自己而活着。这种人为制造的依存往往出于一种邪恶的目的,最典型的邪恶行为就是***,毒贩们利用***者对***的依赖,来保证自己从他们身上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他们的行径与故事里的归元昶多么类似!六郎的神灵啊,快来惩罚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