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聊斋系列(十九)

岳父救女婿 

对于张昶来说,女婿商顺是他的骄傲。

首先,商顺是朝廷的京兆尹,那是一个大官,专门管理首都地区的行政事务。其次,商顺很孝顺,不但对妻子好,对老丈人也十分关心,在老丈人面前一点官气都没有,只尽女婿的责任。张昶经常对别人夸他的女婿。

然而,张昶福薄,过早的去世了。商顺便把他葬在辖区内的浐河东,离他的别墅只有十几里地。

商顺把老丈人葬在离别墅十几里的地方,也是出于孝顺。商顺平常在府衙办公,京兆尹公务繁忙,经常回不了家,所以,商顺让妻子平时住在别墅中,逢年过节,好去祭扫张昶的坟墓。

有一天,商顺从别墅回府衙,跟随他的仆人因为多喝了几杯酒,在途中和他走散了。商顺找了他半天也没找着。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商顺也迷了路。他骑着马盲目的瞎走着,走了十几里地也没见着一个村庄。当时正是初春季节,天上阴沉沉的,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小雨雪。天气阴冷阴冷的,冻得商顺直打哆嗦。

商顺骑着马进入了一个小山涧中,远远望去,前面有一处灯火,他急忙策马跑过去,只见有柴篱茅屋数间。这是一户人家,商顺决定在这里寄宿一宿,否则,他会冻死在野外的。他走到柴门外,敲了足有几百下,里面的人才答应:“谁呀,有事吗?”

商顺说:“我是个远来的客人,因迷了路,天冷苦寒,想在你家借住一宿,可以吗?”

里面的人连门都没开,说:“天这么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怎敢给你开门?再说,我家地方狭小,不能留客人住宿。”

商顺见主人不愿留客,也不好勉强,有问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请问这里离张尹庄有多远?”张尹庄是他老丈人坟墓所在的地方,那里有人为他老丈人守墓,可以到守墓人的屋里暂住一宿。

“离这不远,有四五里,顺此路朝西南走就到。”里面的人说。

商顺离开这里,继续赶路。他向西南走了快十里路了,仍不见山庄的影子。这时,雨雪更大了,雪夜的寒风刺入骨髓,商顺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凉透了。他想,今夜我必被冻死无疑,即如此,还瞎闯什么!他见前面有一棵桑树,便走过去,靠着树坐下,等着冻死。

忽然,商顺看见前面有一团火光,像一个灯笼,忽忽悠悠向他飘来。在他面前一尺远的地方停下来了。开始,商顺十分害怕,以为是鬼怪前来害他。但那火光十分和善,离他不远不近,使他身上有了一种热乎乎的感觉。他觉得那火团是帮助自己的,猛地想起自己老丈人的坟墓应当离此不远,莫非是他前来解救自己不成?想到这里,他对那火团祷告说:“若是丈人前来相救,请为我指示回家的路。”只见那团火上下动了动,像是在点头。接着,火光中便出现一条小道。商顺高兴极了,立即上马,踏上小道。商顺往前走,火团也向前移,一直在他前面一尺远的距离。

大约走了六七里路,忽然看见前面有人持着火把前来相迎,那火团呼地一下灭了。待那持火把的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为商顺岳父守坟茔的人。

商顺问那守墓人,怎么知道他回来。守墓人说:“我正在屋里睡觉,忽听见您的岳父大声呼我,说您从东边走过来。开始我以为自己耳朵有了毛病,但那声音一只重复了好几次,我才确信不疑,赶紧打着火把迎来,果然是您!”

这一夜,商顺睡在守墓人的屋里,觉得温暖极了。

板章论曰:

人间有房有屋,却拒人于屋门之外;死鬼化为火团,救人于雪夜之中。但是,切莫怪人间无情寡义,缺温少暖,如果世上没有打家劫舍的强盗,没有利用人们好心的骗子,那柴门草舍的人家能不给商顺开门吗?人世间的情谊温暖都是被那些败类给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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